不三：每日一记 - [ 似水流年 ] - 五月吧论坛

《谁与春风皆过客？》

文/不三

《忽有故人心上过》这个标题，作者应该是摘取“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是秋”中一句。这首诗歌，我读了好多遍，很是喜欢，但又觉得还没能读出真正的意味来，怕现实事务一琐碎忘了这事，便匆匆提笔写篇所谓的解读文章。

诗歌以“即晤，即晤”切入，即晤两字的文字本义就是即将见面的意思。但在这首小诗里，作者用“即晤，即晤”这么一个重复，增加了行文间的节奏感，另一个会让读者一下子陷入想象中来。《诗经》【陈风·东门之池】里就有着“可与晤歌”、“可以晤语”、“可以晤言”的表述，另者，亦让人想到了清· 林觉民《与妻书》中的开篇“意映卿卿如晤”的述说等等。当然了，晤字还有作形容词从本义的使用及作动词觉悟的意思。提个假设，假如诗人不用“即晤，即晤”而用“即将见面，即将见面”，则语言平白无味而失去诗意。简简单单的一个词语的运用，涉及到的就是是否是诗歌的语言，是否具备了语言的美感。

用了好多笔墨来解读“即晤，即晤”此句，是因为在细品这首小诗的时候，标题诗句的意思很明显没有与故人见面的意思，为何诗歌的开篇会用这个切入呢？下面，转入诗歌的正文。

在诗歌的第一节里，诗人用了“要不要，把那些藏匿起来的句子拦截，”的疑问句式，在这里若使用陈述句则显的很生硬，使用疑问句而不用陈述句使诗歌的语言凭添了一份委婉与柔软的情感。被“藏匿”的“句子”，然后进行“拦截”，这是多么形象生动的表述，句子作为一个意象的使用，它可以隐喻某个片段或情节，也可以全部代入“过往”，这一句，它默默地将作者犹豫挣扎的心思跃出了字面。接下来，作者也是用了两个重复并列的句子，“如秦时之明月”和“如六朝之烟雨，还有，半阙的旧诗词”来呼应上面的“句子”的伏笔。用上了“秦时明月”、“六朝风雨”这两个意象的意图是什么呢？透过文字，首先给读者构筑了一个很美很美的画面，让人似乎看到有一轮来自大唐的月高，它笼照着繁华的古西安，照射在一个盛产伟大诗人和千古传唱的诗歌的国度；六朝风雨指的就是烟雨迷离美丽的让人心颤的南京，亦可泛指可歌可泣荟集了传奇里诸多文人墨客的江南。最后，用上一句“还有，半阙的旧诗词”，这句承着上面而写，但与上面两句合起来，呈现了是什么样的过往？相信，通过上面的解读，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那是一个雅致的，那是一个充满诗酬应和的过往，一个个充满着诗情画意的片段。这还不止，“半阙的旧诗词”的表达，更近于是一种对过往中有着一些话语还来不及诉说的遗憾之意。

诗歌的第二节，是诗人承着一节来写。“仿若一夕间，前尘如隔”这一句的本义很容易理解，回忆往事，一夜间仿彿如隔世。这样的表达传递出的情感是灰色基调的，甚至流露出一份淡淡的忧伤，为什么呢？接着往下读。“来不及闲弹，零丁的水墨，”到“静止如沦陷的画卷，忧伤成月色/一遍遍清洗”，这里先要注意的是“零丁”和“水墨”这两个意象，零丁一词很形象地勾勒了一个孤独无靠的身影，而水墨一词，可泛指水墨画及其技巧，也可借代为烟云。结合下句的“静止如沦陷的画卷，忧伤成月色/一遍遍清洗”，可以读出，通过“闲弹”、“零丁”、“水墨”、“画卷”、“月色”等意象，作者在这里用上如上所述的象征手法，来描写自己想到了故人或面对即将见面的故人时，那种失措的模样，通过文字描绘了一个孤独无靠的身影背后的种种心酸与落寞的画面。最后一句里的“月色”这个意象的运用也是极为精准。除了上面所述，二节里的文字，在绘画出一个孤独无靠的身影外，还要忍受深夜里那种顾影自怜的凄清。

如果说首节作者还略有缅怀之意，那到了二节，诗人就开始抒发情感了。到第三节去，一节一节的去领略字里行间的意蕴。

诗歌的三节，首句以“浮生如斯，原谅扇底桃花的凉，若隐若现啊”切入，这里也有几个诗歌的意象值得提出来。“浮生”、“桃花”、“凉”、“隐与现”，尤其是桃花一词。桃花有着收获爱情和美好祝福的花语象征意义，贯穿全句，让人似乎听到了作者充满着落寞忧伤的自嘲：这短暂虚拟的一生啊大抵是这个样啦，请原谅我对于爱情的渴望的一颗心似乎在岁月里冰凉了。这种沉重的诉说，它默默敲打着读者的心扉。“此时的倒影/还有，那些苍白的铺叙/来不及流转”，这一句是是承着上面自嘲的一种延伸，让人读的心酸的是“苍白的铺叙”这样的表达。把二节与三节连起来，这是作者在情感呈现的一种递进。

诗歌的结篇即尾节，“如此，涉世而来/像是翻覆，”这一句的陈叙，实中带虚，实者是作者直切主题的与故人见面一事，虚者则是心情上的反转。“还原它的底色/再不要徐徐弹破，镜中/开出的谜底，作为一个读者，读到这里，甚是心慰，为作者那种一瞬间的悟而感到心慰。作者本应该是一个随心我行我素的人，因为心里涌出故人的影踪或为了与一故人见面，对埋藏在心灵深处的陈年旧事的纠葛和挣扎。“还原它的本色”，还原的何止是过往的本色，更应该是作者的本真啊！无论是镜中花或是水中月粉饰的谜底，都不要去打破它，让它维持现状，又何尝不是一种态度呢？

《忽有故人心上过》这首小诗共四节，一番解读或是剖析下来，不自禁想起了“吾与春风皆过客，君携秋水揽星河”的诗句，但为此篇文章取名为：谁与春风皆过客？

附作者原诗：

◆忽有故人心上过

文/吴邪

即晤，即晤

要不要，把那些藏匿起来的句子

拦截，如秦时之明月

如六朝之烟雨，还有，半阙的

旧诗词

仿若一夕间，前尘如隔

来不及闲弹，零丁的水墨，静止

如沦陷的画卷，忧伤成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