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最快乐的事情之一就是看课外书。开始是外国名著(因为国内四大名著在电视热播剧里多少看过一些),《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红与黑》《基督山伯爵》《茶花女》……别管理解多少,偷偷看书的乐趣只有那时候才懂得。后来看的是武侠书,金庸的、梁羽生的。
金庸武侠的情景交融特别有代入感,梁羽生的忧伤和惆怅仿佛与生俱来。我常常在下着雨的午后独自跑到一栋半荒废的楼道,趴在阳台的“雨搭”下看书。天色是青白而明亮的,雨声是丰富而有节奏的,现在想来,那感觉颇有点“晴耕雨读”的意境。
读到《白马啸西风》某一些情节时,仿佛看到雨雾烟尘中一人一马的萧瑟背影,被雨声拉得悠远而迷离,直到它们在视线中模糊成一团,天光被拉到尽头,黑暗由远及近,铺天盖地。
收起书的时候,总觉得缺少点什么,便侧耳倾听,这时用《琵琶行》来形容雨声最贴切不过: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如果有一支曲子该多好啊,在无边的黑暗和雨雾中,心情会为之明朗,眼前所见皆生动。
九十年代中期,家里买了一台SONY台式组合音响,两个音箱分列两边,中间是四分体主机,黑色金属面板,CD机带收音机功能,两个卡座放磁带,均衡器使声音频率分布均匀,音质融合自然顺滑,功放机的环绕立体声及重低音调节使音色饱满厚重,层次分明。它的外观简约大气,许多年以后,依然经典耐看。那时能拥有一台低音炮音响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哥哥的朋友来了都要围着它看来摸去,艳羡不已。
没事的时候,爸爸用收音机听评书,后来我能随口背一段或者自编一段评书就得益于此,为此妈妈总是自豪地说:将来我儿子也能像单田芳、田连元一样登台说书。有时全家用它播放磁带《拉场戏:张廷秀私访》,一盒半的带子,前后共三面,我能一个人完全唱下来。最热闹的时候,爸爸、我、两个姐姐,分饰不同角色:张廷秀(男)、小姐王兰英、丫鬟春红。四个人配合默契,有人伴奏有人主唱有人和声,每个人都声情并茂,眼睛里闪烁着光。
这台音响陪伴我度过了一段难忘的音乐童年。
上高一的时候,我买了一台aiwa walkman(卡座磁带版),这在当时无疑是一件奢侈品,它实现了我音乐“随身听”的愿望。
我带着它走过落英缤纷的丁香园,走过积雪厚重的操场,邂逅“暗恋”的女生,听她讲她的理想,她理想中的大学。后来我考上心仪大学,她却落榜去了南方。多年以后,我们再次邂逅,男男女女人声鼎沸中,她不再是从歌声里走出来的“仿佛就在梦里,轻凝晨雾沾眼帘”的有着神秘气质的女生。但曾经的美好会一直留在青涩的时光里,不会因为谁的改变而改变。
上了大学,我又买了一台Panasonic walkman(超薄CD版),宝蓝色金属外壳,醒目的LOGO镌刻其上,闪闪发光。无论是外观、做工,还是功能、音质,在当时几乎是无可挑剔的。那时碟片里播放的是欧美怀旧金曲,浓郁的欧美怀旧风环绕着我,陪我进出课堂、自习室,陪我在备战省大运会的训练中,听鸟儿唤醒晨光,看落霞铺满西天……
飞扬的青春在大学校园里肆意成长,有音乐相伴的日子,所有经历都是一首歌。
后来,价格亲民、体积小、便于携带的MP3、MP4出现,随身听音乐成了大众潮流,再后来就是苹果IPOD出现,音乐随身听再上新品质。我也买了一台,想一边锻炼身体一边听音乐,当然,锻炼身体的想法终究只是想法,而它在市面上也立足未久,很快,智能手机取代了这些音乐播放器,只要手机在,音乐随身听。
所有在音乐里浸润过的故事,像是记忆里飘落的雪花,轻盈、柔软,它们融化在时光的隧道里,像漫过的溪水一样清澈。
时光一去不返,音乐常伴左右。
现在,当我遇到好听的音乐,我会和远方的她连上“QQ音乐一起听”,即便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只要音乐响起,就像两个人并肩坐在一起,一人一个耳机,听我们喜欢的歌,做我们喜欢的梦。
2024年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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