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把爱情当玩,有人把爱情当命,每个人在爱情里表现的都不同,阿烟就是那个把爱情当命的典范。爱情不是必备粮食更不是救命稻草,在爱情里面翻车的人多不胜数,阿烟反反复复爱上一个人,翻了无数次的车却始终不知道悔改,她觉得爱情就是她的命,没有爱情等于没有命。
这一辈子阿烟不是没爱过别人,她爱过几个人,爱得撕心裂肺遍体鳞伤,但是兜兜转转从十六岁到三十四岁,她最爱的只有那个叫阿覃的人。
青梅竹马的爱情总是那么令人难以忘怀。阿烟到了三十四岁都没搞懂,她为什么会爱阿覃爱得那么没有底线,在阿覃反反复复出轨后,每一次只要回来找她,她都会义无反顾地选择原谅。阿烟自己也说,爱上阿覃有瘾,这种瘾她戒不掉。
南市多雨。
雨水恍如生来就与失恋有点关联。在一个绵绵细雨的下午,阿烟再一次与阿覃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只是这一次与以往不同,这次分手是阿烟先提起的。
“我爱了你那么多年,我一直认为你只是爱玩、贪玩,等你玩到累的时候,你会再回来找我。”阿烟神情淡淡,夹着烟的手,轻弹下即将掉落的烟灰,不痛不痒地缓缓说着。
阿覃坐在她对面,被她这种不以为然的语气惊得有点不知所措。原本想好拿出来搪塞她的话,在她这副神情中好像不好使了。
阿烟抬眼,定睛看着对面的阿覃少有的局促不安,她低头笑了。手上的烟,已经燃了大半,她要说的只有一句话,她想等的也只是一句话。可是对面的人,似乎一直没有懂她要的是什么,竟仍然试图用往日的伎俩来搪塞她。今天来之前,她有想过再一次原谅他,只要他说一句,他爱她,一直爱的都是她。然而,似乎现在,她有点不大想听这句话了。曾以为天大的话,在此刻顿然变得似乎没有那么重要了。
她站起身,把烟捻灭在烟灰缸里,火光骤然暗掉,像极了她的爱情。怎么就不爱了呢?或许很早前就不爱了的,只是长久以来,她不甘心罢了。不甘心自己付出那么多,爱了那么一个人?不过,这也不重要了的,这个在她少女时期便出现的人,从今天起就可以离开她的未来了。
十六岁的阿烟,那么遥远,遥远到她快要不记得,她到底是怎样那么疯狂地爱上一个人。
青春时期的爱情,通常不都是从懵懂的悸动开始。一个转校的艺术生,落在了他们班级,第一个与他同桌的人就是阿烟。
枯燥的升学压力,一旦有新鲜血注入,总是会激起波澜几层。阿覃还真不是什么普通的波澜,他是大浪,惊涛骇浪!自小就被家里熏陶,等于听着古典乐长大的他,偏偏爱上了摇滚,并且一发不可收拾般扎在了摇滚里。当他抱着贝斯站上校园的礼堂,那刻起沦陷的又何止是阿烟一个人。
阿覃在台上肆意挥洒着他的喜爱,阿烟在台下,沉迷在他的音乐里不可自拔。
所有的一见钟情都会有他们的缘由。
一把贝斯,一个打破传统不羁的少年,从他拨动第一根弦起,阿烟就再也不是大人眼中的乖乖少女。她学会了陪阿覃翘课,去了她从不知道的地下室演奏会,那里有一群和阿覃志同道合的年龄或大或小的人。原来她成长的城市,有那么多她不知道的新奇东西,这些东西都是阿覃带给她的。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就彻底关不回去了的,谁打开它,在享受它绚丽的同时,也要承受着它带给你的一切。
愿赌服输,这句话用在阿烟身上很合适。
她赌过阿覃成熟、赌过阿覃心软、赌过阿覃悔改,每每她都赌输了。当她想再赌一次,赌他不舍,可惜没等他的不舍,甚至不需要他开口,她自己徒然就觉得索然无味了。
愿赌服输,输在上一次就好了。这一次,她不想赌了。离开前,她把一根磨损痕迹严重的红绳扔在烟灰缸里,烟灰没有全然被她捻灭,卷着红绳一端,火苗裹了上去。
阿覃记得这根红绳。
那一年,他没考上大学,只进了一个专科,留在本地。阿烟成绩好,考去了盐城。俩小孩谁也不想离开对方,阿烟在家里闹了很久,她父母能由着她早恋却由不得她自毁前程。最后无奈之下,只能联系了阿覃的父母,希望他们能劝下阿覃,他们也将不再反对他们继续在一起。俩小孩得了大赦令,再也不用躲着家长在一起,开心地约定即便不在一起上学也要在一起。
阿烟离开南市那天,雨很大,她一直坐在车里等着阿覃来送她,不管父母怎样催促她就是不走。父母的催促声越来越急,好在阿覃赶来了,他一身的水气,站在车外。阿烟匆忙打开车窗,伸出手拉着他,他扒拉开她拉住他的手,用力握住,为她戴上了这根红绳。
他们当地小破庙用来吸引游客的噱头,被两个孩子郑重其事地当成了在一起的见证。那根红绳她戴了很多年,从未离过身,后来因为太过磨损,怕会断落,她才不甘心地解下来,包好放在了精致的小盒子小心收藏。
原来这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舍弃的,只要你舍得。
阿烟漠然地看着火苗裹上了红绳,冷静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