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吧论坛【 笑傲江山 】[ 一剑光寒 ] → [25-2-13]第二轮南区:纵火案(挂宝分身术,贴杀利得先,一区参评,挖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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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烬]赵小姗
  1楼 群杀玩家  18帖  2019/8/1 21:07:19 注册|搜索|短信|好友|勋章|藏票|洗衣||我的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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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轮南区:纵火案(挂宝分身术,贴杀利得先,一区参评,挖H)  发帖心情 Post By:2019/8/16 21:28:01 [只看该作者]

  纵火案
  
  
  一大早,洪海燕律师就接到老同学、大东街派出所所长林海的电话,说他们有个案子搞不定,想让洪海燕过去一趟。
  洪律师奇怪道:“还能有你们公安都没有办法的案子?你们公安都没有办法的话,我们律师能有办法?”
  林所长说:“我们确实搞不定,所以才请你帮忙的。”
  洪律师突然想起了什么,笑道:“该不会又有人丢了一条鱼吧?”
  林所长一听,在电话那头也笑了。去年的时候,林所长也向洪律师求援过一次,那次是有人丢了一条鱼,非要让派出所立案,帮他找鱼。
  林所长说:“放心,这次不是有人丢了鱼,是一单纵火案。”
  “纵火案?”洪律师更奇怪了,“纵火案的话,你们直接立案侦查就好了,找我过去能干嘛?”
  林所长说:“这事电话上说不清,你过来就知道了。”
  老同学请她帮忙,洪律师不好不去,半个小时后,她到达大东街派出所。干警小关和小刀正在接待室问话做笔录,桌子对面是一个阿婆,人很瘦小,六十来岁的样子,头发白了一大半,搁在桌上的一双手瘦骨嶙峋,称得上是鸡皮鹤发了。
  老阿婆情绪有些激动,反反复复、不断地质问小关和小刀:“不是说人民警察为人民吗?已经三次了!这个人放火烧我的房子已经三次了!可你们为什么还不去抓他?你们是要等他烧掉整栋楼吗?”
  洪律师皱了皱眉,低声问林所长:“有人纵火你们怎么不出警呢?”
  林所长就冷笑,说:“你等我问她几句,你就明白了。”
  林所长于是坐下来问阿婆道:“乔阿婆,那个人放火烧你家,他是怎么放火的?”
  乔阿婆答:“是用烟头放火的。”
  林所长问:“放火的这个人您认识吗?”
  乔阿婆答:“认识。”
  林所长问:“这个人是谁?”
  乔阿婆答:“是我家二楼的住户。”
  林所长问:“他三次放火都是用烟头吗?”
  乔阿婆答:“是的,三次都是烟头”
  林所长问:“烟头扔在你家什么位置?”
  乔阿婆答:“扔在我家院子里。”
  林所长问:“你说一下三次的燃烧情况好吗?”
  乔阿婆答:“烟头一次扔在我的兰花上,一次扔在我的防雨棚上,还有一次扔在我晾在外面的衣服上。”
  林所长问:“烟头烧着了吗?”
  乔阿婆答:“烧着了。第一次,我的兰花叶子被烧了个黑点;第二次,我的防雨棚差点着火了;第三次,我的衣服领子被烧出一个窟窿。”
  至此,洪律师已经明白来,乔老太应该是住在一楼的住户,她所谓的三次纵火报案,其实就是指二楼的住户往她楼下扔了三个烟头。
  洪律师有点哭笑不得,这其实和那个找鱼的案子也差不了多少嘛!
  林所长向乔阿婆介绍了洪律师,说洪律师可以为乔阿婆提供法律咨询,乔老太当即问道:“是免费咨询吗?”
  “免费的!免费!必须免费!”林所长说。
  洪律师忍不住笑了,她想这个乔老太一点也不糊涂呢,还知道先问咨询是不是免费。
  林所长和小关、小刀离开后,洪律师和乔老太聊了起来。
  “阿婆啊,您是来报案的,是吗?”洪律师问。
  “可不是嘛!我都已经跑了七、八趟了,林所长他们就是不肯去抓那个放火的!”乔老太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阿婆啊,您是怎么理解这个放火罪的呢?”
  “放火烧别人家房子,自然是要坐牢的!现在是法制社会,这个道理人人都懂。”乔老太边说边把手里捏着的一卷纸打开,竟然是一本《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单行本小册子。
  嘿,这乔老太报案,看来是做足功课的!
  乔老太打开刑法小册子,指着上面的两条法条,给洪律师看。一条是刑法第一百一十四,另一条是第一百一十五条。
  乔老太说:“洪律师,你看我们国家刑法是怎么规定的,第一百一十四条规定‘放火、决水、爆炸以及投放毒害性、放射性、传染病病原体等物质,或者以其他危害方法危害公共安全,尚未造成严重后果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第一百一十五条规定‘放火、决水、爆炸以及投放毒害性、放射性、传染病病原体等物质,或者以其他危险方法,致人重伤、死亡或者公私财产遭受重大损失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乔老太读得很慢,一字一字,读完法条,她得意地说:“洪律师,你现在明白了吧,这个人至少可以判三年有期徒刑呢,应该把他立即绳之以法!可是,林所长他们总是包庇他,说没有造成严重后果。洪律师,你刚才也看到了,我国刑法第一百一十四条明明规定了‘尚未造成严重后果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他们凭什么不去抓人?根本就是徇私枉法嘛!”
  洪律师听完这些,不由苦笑起来,林所长他们所讲“未造成严重后果”,也正是她打算向乔老太解释的。可是,乔老太还不等洪律师解释,就已经振振有词地进行了反驳,还请出了刑法条文。
  洪律师歪着头,看着情绪激昂的乔老太。乔老太口中各种似是而非的法律用语一串接一串,层出不穷,一看就是一位久经“法”场的老将。
  洪律师终于明白,为什么向来见多识广,手段办法多多的老同学林海,面对这位阿婆,最后不得不举手投降,打电话请她这个律师同学来帮忙!
  洪律师想了一会儿,考虑该如何跟这位半懂不懂的阿婆沟通放火罪,她试着对乔老太解释道:“阿婆,您有没有想过,可能您对这两条刑法条文中提到的、是否造成严重后果的理解,有点偏差和误会呢?”
  乔老太马上一扬脖子,义正词严道:“严重不严重,是谁说了算?我的损失严重不严重,自然应该由我说了算!有个词叫‘敝帚自珍’,洪律师你应该听说过吧?比如宝马车,比如钻石项链,比如名牌包包,别人对这些东西的爱与珍惜,是别人的事,但这些东西在我乔真真眼里分文不值,贱如粪土。可是,我自己珍爱的东西,别人就是给我十几头牛,几辆豪车,我都不会交换的!
  “我的那盆兰花,我养了它十几年,花了多少心血啊,有一次大半夜下暴雨,我冒着大雨把它抱回房间,结果淋了雨,感冒了,吃药打针,一个星期才见好。左邻右舍也有养兰花的,可是他们的兰花都不开花,只有我的这盆君子兰,每年春节,必定应景而放。洪律师,你不知道那些拜年的客人一进我的客厅,只见当厅一米来高的兰花,中间硕硕大大地开着一大团,满屋子都被照得亮亮堂堂,有多漂亮!现在呢,这盆兰花愣是被那个放火贼用烟头把一片叶子烫了一个大黑点!
  “再说我的那件上衣,是一级蚕丝的真丝面料,当年,我托一个出差苏杭的朋友带回来料子,然后请我们这片儿手艺最好的师傅手工缝制,袖口的滚边用的是金丝线,做工那个精细啊,你要是亲自看上一眼,你就会知道它有多珍贵。可现在,它的荷叶领上被硬生生烫出一个窟窿,这简直就是烫在我的心上!
  “还有防雨棚,那可是连着外墙连着房子的,差点被那个烟屁股点着了,要不是我手疾眼快,爬着梯子,拿个扫帚把烟头扫下踩灭了,别说我们家的房子,全楼都得被烧着!”
  说至此,乔老太愈发气愤填膺:“我这个案子,那个放火犯至少应该坐三年监狱的,可林所长他们就是不去抓人,不送他去坐牢,是不是没有依法办事?那些逃跑了的罪犯还要通缉呢,这个放火犯就坐在家里,可他们愣是不管!纵容犯罪分子,本身就是一种犯罪!林所长他们通通都犯罪了!都是犯罪分子!”
  洪律师苦笑道:“阿婆啊,这个人是不是应该被判刑坐牢,不是林所长他们能定的,最终还得法院说了算。”
  乔老太道:“那林所长他们起码也应该去现场看一看,调查取证一番吧?他们这样不作为,不管不问,这个放火的人岂不是要永远逍遥法外?”
  洪律师问:“阿婆,您的意思,只要林所他们愿意去现场看一看,调查了解一番,您就满意了,是吗?”
  乔老太犹豫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说:“虽然满意还谈不上,但是,如果他们真的去调查一下,去看看现场,起码说明他们对我的这个案子是重视的啊。不然的话,我一定要去市里面,甚至去省里、去**告他们去!我要让大东街派出所林所和全体干警一起下岗!我就不信,我告不准他们!横!”
  乔老太这一“哼”的时候,没拿刑法小册子的那只手攥成拳头,在桌上有力地一砸,表示出她的昂扬斗志!
  洪律师起身出了房间。
  洪律师告诉林所长:“乔老太说,她要去市局投诉。”
  小关一撇嘴,道:“她已经去市局投诉过了。”
  洪律师看了看林所长,林所长没说话,但是神情显然极为郁闷,林海是事业上有追求的人,这样的投诉多了,不管对错,总会对他的仕途有影响的。
  “市局怎么说?”洪律师问。
  林所长说:“局里说,虽然我们办案没有问题,但是,也要我们想想办法,设法让乔老太满意,她三天两头往市局跑,局里也受不了。”
  洪律师想了想,然后说:“依我的主意,你们还是出一次警,做一次现场勘查吧。乔老太跟我说了那么多,我看她主要还是心里一口气不顺,觉得你们作为公安机关,接到群众报案,却不去调查了解,不重视她的举报,看上去一点要为她伸张正义的样子都没有。其实,有时候群众投诉闹事,说到底,他们要的也无非只是一个程序上的正义而已。”
  小刀一听乐了,看看林所长,又看看小关,说道:“嘿嘿,现场勘查?程序正义?那不成了走过场?”
  洪律师道:“确实可以这么理解,该走的过场走一下,对于办案机关来说,是必要的。抓人绑人、送人去坐牢,这个我们给不了乔老太,但是,勘查现场,做一番记录和调查,这是我们能给她的,不妨去做一做。我们只需要按部就班,走完我们的程序,程序之后,案件会有怎样的结果,这个我们就不管了。就像T型台上的模特儿,只负责穿着衣服走秀场,至于秀场之后,衣服卖不卖得出去,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林所长笑道:“你意思,我们今天当一回模特,走一回T型台?”
  林所长这么一说,小关和小刀两个站起来,又是抹头发,又是扬下巴,搔首弄姿,屁股还一扭一扭地,当场走起了猫步。房间里四个人全笑了。
  于是,乔老太当先领路,林所长跟着,一行人步行穿过小巷,朝乔老太家而去。洪律师跟在乔老太身后,偷眼看乔老太,只见老太昂首挺胸,丝毫没有含胸驼背的老态。
  步行十来分钟后,来到一栋老旧的楼房前,有六层高,楼的外墙斑斑驳驳,墙皮已经有些脱落。林所长向洪律师低声介绍说,这里是老糖机厂的宿舍楼,工厂已经破产,楼里住的都是糖机厂原来的职工,乔老太据说是干部呢,糖机厂的工会主席。
  单元入口很窄,停了一些自行车、电瓶车等,使得过道愈发逼仄。乔老太没有带众人从单元口进,而是向楼侧绕去,直接绕到楼背后,来到她的小院。
  所谓小院,其实只是楼与大院院墙之间的一小块空地,乔老太是最边上一家。洪律师从乔老太家这头望过去,一楼的住户,家家都搭着防雨棚,几乎遮住半个院子。
  乔老太的小院铺着红砖,干干净净,院子里摆着十几盆花草,窗户底下摆着一套茶几,旁边有个鱼缸,里面养着些小鱼。对面沿墙脚有一排花栏,爬着喇叭花、金银花等。院子中间挂晒着一条裙子。院墙角有一株高大的白玉兰,已经打上了花骨朵,暗香浮动。洪律师不觉对这个院子大生好感。
  乔老太开了门,将洪律师、林所长等四人让入房间,给众人倒茶喝。客厅并不大,光线也比较暗,乔老太开了灯。房子是一房一厅。
  客厅**摆着一盆君子兰,近一米高的样子,郁郁葱葱的叶子当中,簇拥着一朵硕大的花朵,花色橙红,极为耀眼,可惜花期将近结束,外围的花瓣已经开始败了。
  洪律师想,乔老太所言被纵火烧过的兰花大概就是这一盆了,洪律师的目光仔细搜寻了一番那些叶子,确实在最上面的一片叶子上,发现了一个黑点,黑点周围还有黄圈,似乎还在扩散开去。
  洪律师理解了乔老太,想着这么美丽的花朵,叶子被烧焦烧黄了一块,难怪乔老太要心疼呢。
  “阿婆,您说的就是这盆兰花吗?”洪律师问。
  “是呢,是呢!”乔阿婆听洪律师一问,立刻放下茶壶,停下加水的动作,赶紧过来将那个黑斑指给洪律师及林所长他们看。
  林所长示意了一下小关和小刀,二人赶紧起身,小关围着兰花开始拍照,小刀则打开文件袋,拿出一支笔,和几张抬头印着“现场勘查笔录”抬头的纸,开始记录现场情况。
  乔老太进了房,洪律师低声问林所长:“乔阿婆还有什么家人?”
  林所长就把手挡在嘴边,压低嗓门告诉洪律师:“老姑婆一个,一辈子没嫁人!”
  洪律师听了恍然,一个老太太跑进跑出,张罗吃穿,张罗房子漏雨,张罗二楼的纵火报案,真不容易。
  乔老太从房间拿出两个透明塑料袋,就是超市里面装五谷杂粮、带滚轴封口的那种透明袋,可以一眼看到里面的东西:一个袋子装着三个烟头,另一个袋子装着一件花上衣,应该就是那件被烟头烧过的衣服。袋子外面还贴了标签,上面写着时间,颇有些公安局物证科装证物的意思。
  洪律师想,乔老太是个精细人呢,估计平日里法制片没有少看呢。
  乔老太先将装烟头的透明袋打开来,给林所长他们看了里面的烟头,接着又打开另一个透明袋,将里面的真丝花上衣拿出来抖开,捏着领子给林所长他们看,领口处果然有个窟窿,一看就是烟头烫出来的。洪律师摸了摸上衣,滑溜溜,冰凉凉的,果然有些乔老太所说的一级蚕丝的感觉。
  小关对着烟头和真丝上衣一番拍照,小刀做了记录。
  林所长他们原打算,就这样结束今天的勘察,乔老太死活不放他们走,坚持要林所长他们上二楼二零四房,找那个纵火犯做询问。
  林所长就问:“你怎么能断定烟头是二楼扔的,而不是三楼或者四楼五楼扔的呢?”
  乔老太很肯定地说,第一个烟头扔下来烧了她的兰花之后,她就开始对楼上进行了监视。第二个烟头她虽然没能当下抓到扔烟头者,但是,经过她的调查了解,那天家里有人的只有二楼和四楼。
  第三个烟头她眼睁睁看着从二楼的客厅窗户里扔了出来,她急急忙忙爬梯子上去,将烟头从防雨棚上扫下来踩灭。可惜任她叫骂,二楼就是无人接声,她后来还上去敲门,二楼明明有人,就是不给她开门。种种这些表明,这个纵火犯就是二楼的,他做贼心虚不开门!
  乔老太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神探一样,眼睛里的光一闪一闪地,分析得头头是道,让洪律师想起了神探福尔摩斯那一闪一闪的烟斗。
  乔老太说,她比对过三个烟屁股,三支烟是同一个牌子,也可以说明三个烟头是同一个人抽的。三个烟头残存着商标,乔老太特意拿着烟头去请教了卖烟酒的人,被告知,香烟的牌子是大中华。
  乔老太说,如果二楼不认账的话,可以拿三个烟屁股进行DNA化验,铁证面前就不信他们不认账!
  林所长问小关,二楼住的是谁?
  小刀替小关回答说,二楼住着一个鳏寡老头,姓刘,叫刘崇辉。
  林所长、小关、小刀三人互相低语几句,想着不上二楼一趟,估计乔老太不会放他们走。
  乔老太一听林所长准备上二楼,立即问:“你们有没有带搜查令?”
  林所长一愣,问乔老太:“带搜查令干什么?”
  乔老太说:“只要搜一搜他们家,看是不是真的有大中华烟,事情不就水落石出,案子不就破了吗?”
  听了乔老太这番话,林所长几个人唯有苦笑,洪律师也在那里笑着摇头,洪海燕心中暗想,这个乔老太没有做公安真是可惜了呢!
  几个人由乔老太领着,上到二楼,来到二零四门外,小关上前敲门。
  房间里传出一个男声:“谁呀?”
  “派出所的。”小关大声回答。
  过了一会儿之后,里面的木门开了,出来一个老头,隔着防盗门的栏杆缝隙看外面的人。老头六十多岁的样子,头发几乎全光了,只在最外圈还残留着半圈毛发。
  木门打开的一刹那,林所长眼尖地看到老头身后,有个年轻人进了房间。
  小关向刘老头出示了警察证。刘老头嘟嘟囔囔,打开了防盗门,将众人让进房间。
  客厅里的电视正开着,在播放真人秀娱乐节目,电视对面的墙边摆着一套布艺沙发,两短一长。刘老头将电视声音调小了下来,请林所长他们坐了。
  林所长坐了长沙发上,长沙发热乎乎的,林所长摸了摸,心中猜想刚才刘老头或者那个年轻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乔老太没有坐,她靠墙站着,朝林所长一个劲努嘴,可惜林所没有看到。
  林所长的眼睛在到处溜达。刘老头的客厅很杂乱,到处是杂物,瓶瓶罐罐,废报纸等,玄关的地方甚至还有一堆矿泉水空瓶子,估计是刘老头捡回来或者是自家积攒了准备卖钱的。
  林所长瞄扫了一圈之后,终于注意到乔老太打来的暗号。乔老太示意林所长看沙发旁边的转角茶几,上面有一盒红色的烟,正是大中华。
  林所长拿起这盒烟,问刘老头:“这是谁的烟?”
  刘老头看了看林所长说:“我的,怎么了?”
  林所长问:“哦,刚才进去的那个年轻人是谁?”
  刘老头说:“是我侄子,老家乡下来的。”
  林所长问:“这里住几个人?”
  刘老头说:“就我和侄子俩。”
  林所长又“哦”了一声,然后就不说话,眼睛瞟了一下一旁坐着的小关。
  小关于是说:“刘阿公啊,我们接到一楼投诉,说您向窗外扔烟头来着。”
  刘老头愣了一下,然后抬起眼皮看了看站着的乔老太,冷笑一声道:“哦?扔烟头也归你们派出所管吗?”
  小关瞟一眼林所长,机智地回答道:“主要是扔烟头很危险,一旦引起火灾,就会失火,失火是归我们派出所管的。”
  刘老头道:“大街上扔烟头的人多了,怎么不见你们去抓去问?”
  乔老太不待林所长、小关回答,当即接声道:“你是在大街上扔吗?你是往我家里扔!”
  “你家?”刘老头大概觉得自己坐着说话,对阵站着说话的乔老太不够气势,于是也站了起来,“楼前楼后的空地,都是公共用地,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你出钱买了吗?房产证上有画吗?就算你想买,还得问问我是不是答应卖呢!”
  “既然是公共用地,怎么那会儿说是大家摊钱,请人来打扫楼下的卫生,你就不干了呢?做卫生的时候,就说空地在我家,应该由我负责,扔垃圾、扔烟头的时候,就又成公共用地了,有你这么赖皮的吗?”
  “谁赖皮了?你才赖皮呢!”刘老头毫不示弱,朝乔老太跨前两步,俩人看上去倒像两个老小孩在吵架。
  林所长赶紧起身,隔在二人中间,又将刘老头重新劝坐回凳子上,洪律师也扶着乔老太在长沙发上坐了。
  林所长给自己和刘老头一人点了一只烟,拍着刘老头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刘伯,扔烟头这个事情呢,后果可大可小。你说乔老太这一楼又是晒衣服,又是堆报纸杂物的,你一个烟头丢下去,不慎引起火灾的话,别说是她的房子不保,到时候,整个楼可能都危险了呢。你住的是二楼,离她最近,你这窗户外面还晾着衣服、被单啥的,一楼失火,接下来首当其冲,受害的就是你了。”
  林所长接着道:“刘伯,您要是缺烟灰缸,我送您一个!”
  林所长说要送刘老头烟灰缸的时候,眼睛四处一扫,就在茶几底层看到了一个烟灰缸。
  “哦,有烟灰缸呢!”林所长弯腰将烟灰缸拿出来,烟灰缸很久没有洗过了,里面起码有二、三十个长长短短的烟屁股。
  刘伯就着烟灰缸捻灭了烟头,冷笑道:“那我以后不扔烟头,改扔垃圾,扔垃圾总不会失火了吧?而且,也不归你们派出所管了吧?”
  林所长苦笑起来,知道这刘老头是肚子里有气未平复。但林所长也确实不好说,扔垃圾也归他们派出所管,只得应道:“嗯呢,扔垃圾不归我们管。不过,垃圾影响市容市貌,**也是要管的,城管就是管这事的。”
  乔老太一听刘老头以后要改扔垃圾,气不打一处来,声色俱厉道:“刘崇辉,你试一试往下面扔垃圾!我一定到城管那里告到你掉裤子!光屁股满街跑!”
  刘崇辉也不是吃素的,一看乔老太发了飙,立即迎战:“乔八婆,你告我?我还要告你呢!你个八婆侵占公共空间多少年了?又是种花,又是养鱼,罚款都罚死你,到时候我们看看是谁光屁股满街跑!”
  林所长看这俩个老人犟着脾气,越说越不像话,赶紧打圆场道:“两位何必呢!街坊邻居的,告来告去,既伤和气,又伤身体......”
  众人都唠叨劝解一番后,一行人从刘老头家出来。下楼时,小关说,这二楼刘老头,多半是嫉妒乔老太家有块空地。
  小刀悄悄告诉林所和洪律师,说他听楼里别的住户讲,刘崇辉年轻时追求过乔老太,可是,刘崇辉是工人,乔老太是厂里的干部,看不上刘崇辉。后来,刘崇辉死了老婆,又托人找过乔老太,乔老太还是正眼都不看他一眼,刘崇辉就怀恨在心了。二人没成情人,反而成了仇人,偶尔照面,谁都不搭理谁。
  林所长和洪海燕听了,心中这才恍然。
  众人打算回去了,以为今天的出警可以到此为止,他们已经找过刘老头做了调查,也批评了刘老头丢烟头的事情。而且,看样子,刘老头以后应该也不会再丢烟头了。不料,乔老太守在单元出口,堵着众人,非让林所长他们再进她家坐一坐不可。
  大家无奈,只得又一溜串掉头,进了乔老太家。似乎是怕大家跑了似的,乔老太待所有人都坐下后,她才也在沙发上坐了。大家都看着她,等她说话。
  只见乔老太正襟危坐,很严肃地看了一眼所有人之后,跟林所长反应了一个情况——刘崇辉在撒谎!
  林所长有些不解,他问乔老太,刘老头撒什么谎了呢?
  乔老太眼睛瞪起来,一板一眼,认真道:“烟头不是刘崇辉扔的,因为刘崇辉根本不吸烟!”
  林所长一愣,想起他拿起转角茶几上的中华烟,问刘老头烟是谁的时,刘崇辉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回答说是他的。林所长后来给刘崇辉敬烟,刘崇辉一着急,居然吸呛了,这对一个老烟民来说,表现确实有些意外。
  而且,刘崇辉只把那只烟抽了两、三口,就在烟灰缸里把烟掐灭了,林所长当时的理解是,刘崇辉为了说话方便。可是,如果是老烟民的话,其实像林所长这样,边叼着烟,边说话,也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林所长眉头微微皱了皱,他想到了那个年轻人,刘老头的侄子,在他们进入刘老头家之前,躲进了房间。
  果然,乔老太道:“我和刘崇辉打年轻时候就是一个厂,我一直都知道他不吸烟。后来,二楼突然开始往下扔烟头,我还奇怪刘崇辉怎么突然学会抽烟了呢。今天进去一看,我就明白了,扔烟头的不是他,是他那个侄儿。他侄儿是去年才来的,第一个烟头也是去年出现的。由此可见,烟头不是刘崇辉扔的,那盒中华烟也不是他的,是他侄儿的。所以,刘崇辉撒谎了!”
  林所长沉吟了一下,说:“烟头是刘崇辉扔的,还是他侄子扔的,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啊!因为你们今天放过了真凶!”乔老太斩钉截铁道。
  洪律师想起乔老太的名字叫乔真真,想着这名字还真是与她爱较真的性子相配呢。
  “阿婆,二楼的业主刘老头,他已经答应以后不扔烟头了,就算烟头真是他侄子扔的,刘老头以后也会约束他侄子不要扔烟头的。”小关劝说道。
  “这不同!谁犯罪,谁承担法律后果。烟头既然是刘崇辉的侄子扔的,你们就应该找他侄子本人进行调查,而不是找个不相干的人。我要求重新找他侄子进行问话!”此刻,乔老太为了让林所长重新找刘老头的侄儿进行调查,特意将刘老头强调为不相干的人。
  林所长为难地道:“阿婆,没这个必要了吧?”
  小关和小刀也一起附和。
  “不,我认为很有必要!因为,这是原则问题!调查了解案情,就应该找案件的直接责任人调查,而不是找无关的人!”乔老太毫不退让,并把事件上升到了原则的高度。
  林所长他们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现在已经是午饭时候了,几个人的肚子刚才在刘老头家就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三个人互相看了看,谁也不想再跑一次二楼。
  林所长把目光投向了洪律师。当初劝他们来这里走过场、走T型台,表演一番程序正义给乔老太看的,是洪律师。可现在,大家已经认认真真,把所有的过场都走了一遍,这个乔老太却还是不放人,还要求他们再走一遍!
  洪律师也有点头疼起来,她沉吟一下,正想劝一劝乔老太。乔老太却忽然又说:“林所,有个情况,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
  林所长说:“什么情况?”
  乔老太说:“他们家有奶粉!”
  林所长回忆了一下,刘崇辉那个乱七八糟的客厅里,电视柜旁边有个长几,上面堆着一堆杂物,里面似乎确实有两罐奶粉。
  “有奶粉怎么了?”林所长问。
  乔老太说:“有奶粉,却看不到婴儿。”
  乔老太这句话让大家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都有些严肃和狐疑起来。
  “婴儿在房间里?”小关试着猜想。
  “可是,没听到婴儿的哭声啊。”小刀说。
  “婴儿的嘴巴要是被捂住,或者吃了安眠药的话,就听不到哭声了。”乔老太说。
  “你平时有听到过婴儿的哭声吗?”林所长问。
  “那倒没有。”乔老太回答,随即她又补充道,“可是如果门窗都紧关的话,就算婴儿哭,听不到也是可能的吧。”
  “既然没有听到过哭声,那就是没有婴儿呗。”小关释疑。
  “可关键是,既然只有两个大男人,为什么会有奶粉?”乔老太并没有放弃她的疑惑,继续提问。
  这一点确实是,林所长进去的时候,问过刘老头住着几个人,刘崇辉说只有他和侄子。
  过一会儿,小刀说:“奶粉是大人吃的?”
  “不像,那是婴儿奶粉。”林所长摇头。
  “他侄子在乡下有孩子?”小刀又说。
  “乡下孩子吃进口奶粉?”乔老太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嗯,那两罐奶粉外包装上都是英文,进口奶粉很贵的。”洪律师点头道,她当时也注意到了那两桶奶粉。
  “这叔侄俩难道在贩卖婴儿?”小关话一出口,把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大家好一阵沉默,都觉得事态有些脱轨,也有些严重。
  大家都看向林所长,林海沉吟一会儿,慢吞吞地说:“中华烟很贵,刘伯抽不起那么贵的烟。”
  “啪!”乔老太双手一拍,说,“就是这个道理!刘崇辉是吃社保的人,那点工资,吃饭也只是刚够,哪里还有钱买烟!不仅抽不起烟,更加抽不起大中华,吃不起进口奶粉!”
  其余四人听乔老太这么一说,都不出声了。他们知道,乔老太说的确实在理,进口奶粉比中华烟还要贵!
  “还有一种可能,”洪律师插了一句话,“毒品案件里,毒品常常被制作、变化、包装出很多形态来,比如饼干、巧克力、糖果、香皂等,奶粉也是其中一种伪装形态。”
  这一下,不仅乔老太瞪起了眼睛,就连林所长、小关、小刀三个人也都脸色凝重起来。
  过一会儿,林所长凑近小关和小刀,三个人小声嘀咕了一会儿,林所长并做了一些安排。然后,林所长告诉洪律师和乔老太,他们决定再上二楼一趟,重新看一看去。
  这一次,他们打算盘问一下刘崇辉的那个侄子。
  小关将胸前的相机摘下来,放在乔老太家的茶几上,不准备带上去,一来是防止意外发生时,把相机摔坏了,二来,也是为了万一需要行动时,出手方便些,小刀还特意弯腰重新系了系他的鞋带。
  林所长三人起身,准备再上二楼去,乔老太也想一起去,林所长就对洪律师和乔老太说,这一次,你们俩别跟着,叮嘱她俩留在楼下,就他和小关、小刀三个人上去。
  洪律师点头答应了,乔老太却很失望,显然,不能亲手抓捕纵火犯兼拐卖婴儿或贩卖毒品的罪犯,她有点不甘心。
  林所长其实是担心万一发生冲突,两个女同志在那里,碍手碍脚,万一发生人质事件,他可就弄巧成拙了。
  林所长就要出门了,却又在门口站住脚,对乔老太说:“把那三个烟头给我。”乔老太一阵激动,想着这是林所长他们要拿着证据和刘老头当面对质了,赶紧将那个装烟头的透明袋子拿给林所长。
  刘老头重新开了门,他没有想到林所长他们去而复还。三人重新入座,客厅里还是只有刘崇辉一个人,房子一房一厅,卧室的门是关着的。
  “还有什么事吗?”刘老头问。
  林所长说:“哦,是这样的,据一楼住户乔老太反应,刘伯您是不抽烟的。”
  刘崇辉一愣,却没有反驳。
  林所长接着慢条斯理道:“所以我们想再核实一下,扔烟头下去的,究竟是您,还是您的侄子?”
  刘崇辉的脸色忽然酱紫起来,像身上所有通气的管道都被堵塞了一样。
  好半天,刘崇辉正想说话,林所长却又抢先道:“刘崇辉,在你回答我的问题之前,我需要提醒你,要实事求是回答问题,不要撒谎,也不要做伪证。乔老太搜集的这三个扔到一楼去的烟头,我们是可以进行DNA检测的,如果检测结果跟你的陈述不符,那你就是在做伪证了。”
  林所长说着,将乔老太那个装着烟头的透明袋放到茶几上。
  林海这里用“做伪证”的措辞,巧妙地回避了“伪证罪”的说法,毕竟,刘崇辉如果不老实回答这个问题,也不见得就能构成伪证罪,林海可不想给对方留下将来投诉的把柄。现在的群众已今非昔比,越来越有斗争经验,从几次告状的乔老太身上就能得到体现。林所长身为有丰富执法经验的公安干警,在和这些人打交道、做斗争的时候,也不得不字斟句酌,留个心眼。
  刘崇辉一听说林所长要拿烟头去做DNA鉴定,脸色变了变白,偷瞄了几眼透明袋子里面的烟头,终于道:“我确实不抽烟,抽烟的是我侄子,但我不知道烟头是不是他扔的。”
  所谓“物老成精,人老成怪”,刘老头活到这个年纪,自然也是人精了的,他虽然迫于形势,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抽烟的事实,但他也并不肯就此承认一楼的烟头是他侄子扔的。刘老头心想,等三个烟头的化验结果出来,真是他侄子的,那时候再认不迟。
  有了刘崇辉这句话,林所长点点头,眼睛瞟了一眼小刀,小刀已经在笔录纸上飞快地开始了记录。
  林所长又问刘老头:“你侄子叫什么名字?”
  刘老头答:“刘中保。”
  林所长问:“他今年多大了?”
  刘老头答:“二十九岁了。”
  林所长问:“他来你这里多久了?”
  刘老头答:“去年八月份来的。”
  林所长问:“他现在做什么工作?”
  刘老头答:“没工作。”
  林所长问:“他结婚了吗?”
  刘老头答:“没结婚,单着呢。”
  林所长问:“他有孩子吗?”
  这个问题让刘老头一愣,心说刘中保没结婚哪里来的孩子?但他还是回答道:“没孩子。”
  林所长忽然指着电视柜旁边一堆杂物中的两罐奶粉说:“奶粉是谁吃的?”
  林所长的问话节奏转换太快,刘老头有些猝不及防,他扭头看了看身后的两罐奶粉,犹豫了一下,才道:“我侄子在网上开了个网店,卖奶粉呢。”
  小关和林所长互望一眼,小关起身将那三罐奶粉拿过来,打开盖子,三罐里面都有一层封口铝箔纸,看不出密封在里面的是不是奶粉。小关摇了摇奶粉罐,也感觉不出异常。
  林所长继续问刘崇辉:“你侄子的网店叫什么?在哪个网站开的?”
  刘老头答:“这个我不清楚。”
  林所长又问:“可以叫你侄子出来一下吗?”
  刘老头犹豫一下,才答:“好的。”
  刘老头起身去敲卧室的门,嘴里叫着:“中保,你出来一下,派出所的人有事要问你。”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卧室的门开了,出来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身材不高,有些瘦削,光着脚丫,脚下拖着一个人字拖鞋。裤子有些皱了,上衣袖子挽起来,露出小手臂上的纹身。胡子应该好久没刮了,头发有点长,刘海耷拉下来,遮住了眉毛,眼睛给人有点三角眼的感觉,这一点和刘崇辉有些相似。
  林所长想,看来,刘崇辉没有撒谎,这个年轻人可能确实是刘崇辉的侄子。但是,年轻人看林所长他们的眼光有些飘,总是迅速地在他们身上一瞟就过去了,然后,又瞟回来,这一点和刘老头不同,刘老头自林所长他们进屋时,都是死盯着他们几个的眼睛看的。
  林所长觉得,或许,今天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真的会有意外收获。他暗自看了看小关和小刀,看到二人也都直起了身板,显然,也都开始警觉、紧张起来了。
  刘老头让出了高脚塑料凳,自己坐到了床沿上去。
  刘中保脸色有点阴郁,他坐在刘崇辉让出来的塑料凳,看着林所长等人,一点笑容没有,一言不发。
  “你叫刘中保?”林所长问。
  “嗯。”刘中保嘴巴没有动,用鼻子“嗯”了一声。
  “今年多大了?”林所长问。
  “二十九。”刘中保答。
  ......
  林所长把刚才问过刘崇辉的问题,又挨个重新问了一遍刘中保,姓名、年龄、婚姻、工作、孩子,以及与刘崇辉的关系等,刘中保的陈述与刘崇辉的说法一致,没有出入。
  林所长又问了刘中保来广州之前的情况,刘中保说,他原来是在山东老家,因为想出来大城市找工作,就来广州投奔叔叔刘崇辉来了。
  问到他的工作情况,刘中保说他现在就是在网上卖奶粉。林所长问他每个月卖奶粉的收入情况,刘中保说,大约有几千块钱。林所长问了刘中保网店的名称和地址,小关当即打开手机上网,确实在网上找到了刘中保所说的网店,里面正上架销售着各种牌子的奶粉,清一色都是进口奶粉。
  小关和林所长俩人看了一会儿刘中保的网店,又互相看了看,用眼光交流了一番,二人都没有发现刘崇辉和刘中保这对叔侄有什么问题。林所长沉吟了一下,起身掏出自己的红双喜烟,递给刘中保一根,自己也吸了一根,然后,他一转头,问刘崇辉,可不可以进房间看一看?
  林所长说完这个话,等刘崇辉的答复。他想,换了是乔老太,肯定会知道要他们出示搜查证的。林所长博刘崇辉不像乔老太那么懂行。
  果然,刘崇辉看了看刘中保,犹豫一下后,点点头说可以。刘崇辉从床边跳下来,前面引路,打开了卧室的门。小关和小刀立即起身,跟着刘崇辉进了房间。
  林海反而坐回了沙发,他在观察刘中保。刘中保面色不变,似乎并没有因为小关和小刀进入房间而有紧张。刘中保从容地抽着烟,偶尔被烟熏了眼睛,就把眼睛眯成一条缝。
  刘中保抽烟很大口,也很熟练。林所长和刘中保谈到了往一楼扔烟头的事,刘中保承认烟头是他扔的,并答应以后改正。
  林所长在烟雾里眯着眼睛,仔细地观察着刘中保,他心中觉得,在扔烟头这个问题上,刘中保应该没有撒谎,烟头确实是刘中保扔的。
  林所长突然问刘中保:“你一般抽什么烟?”
  刘中保说:“我多数时候抽将军,红将军和白将军都抽。”
  林所长就笑着说:“我还没抽过将军呢!你手头有没有将军,来一根我尝一尝。”
  刘中保面色一窘,说:“不好意思,将军烟刚好抽完了。”
  林所长指了指茶几上的红中华,问刘中保:“这是谁的烟?”
  刘中保的脸明显红了,说:“我偶尔也咬牙买一包好烟,抽一抽,尝尝鲜。”
  林所长的眼睛在烟圈里眯缝了起来。他记得乔老太说过,乔老太不同时间捡到的三个烟头,都是大中华。林海的眼睛又瞟了一下烟灰缸里的那堆烟屁股,按他估计和目测,也基本上都是中华烟。刘中保绝不是偶尔咬牙抽一包中华烟,而是一直在抽中华烟!
  可是,刘崇辉和刘中保都说了,刘中保没工作,目前只是在网上卖奶粉。刘崇辉吃的是社保那点钱,刘中保卖奶粉的收入也就两、三千块钱,还经常抽中华烟,林所长觉得这其中还是有些问题的。
  这个时候,小关和小刀,还有刘崇辉从房间里出来了,小关和小刀向林所长悄悄摇头,林所长明白他们这是说没有发现婴儿、毒品之类的疑点。
  但是小关附耳向林所长说了一个情况,告诉他房间里面有两个纸箱,里面还有一两百筒奶粉,杂七杂八,各种牌子都有,都是进口奶粉,未开过封的。
  林所长的眉头拧在了一起,他们没有搜查令,所以也不敢将这些奶粉的封口打开检查,万一真是奶粉,善后会很麻烦。
  林所长想了一会儿,他忽然问刘中保:“你的奶粉是从哪里进货的?”
  刘中保说:“是厂家直销。”
  林所长就说:“这些洋奶粉的厂家都在国外呢吧?”
  刘中保说:“也不全是,有些就是在中国境内加工的,另外,他们还有代理,我们可以向代理拿货。”
  林所长就问刘中保:“具体是哪些代理和厂家呢?联系电话是多少?联系人是谁?可以给我们一个名录不?”
  刘中保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捻灭了,说,联系电话都在他手机里,他拿手机找给林所他们。林所长点点头,刘中保就起身朝卧室走去。
  刘中保的手扶着卧室的门锁,拧开了卧室的门,他看似要进入卧室的样子,却突然朝房门外狂奔去。
  小刀背对门坐着,没看到这个情况,林所长和小关虽然看到了,却只来得及站起来,大喊一声“不许跑!”、“站住!”
  刘中保已经拉开了防盗门,冲出房间,顺手将防盗门重重一甩,重新关了,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楼下跑去。
  刚才,林所长和小关、小刀第二次上楼后,乔老太在下面坐卧不宁,几次出来房间,到单元口溜达望风。客厅门开着,洪律师坐在乔老太客厅打电话,信号有些不大好,洪律师边讲电话边走到房门外。
  忽然之间,从楼上传来两声巨大声响,还有林所长和小关喊“不要跑”、“站住”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咚咚咚”的脚步声。眨眼之间,一个头发乱蓬蓬的年轻男人,就出现在了二楼楼梯口。刘中保正一步两三个台阶,跨着大步而来,他脚下虽然是拖鞋,却不妨碍他迈开步子,奔逃而下。
  这个逃命的男人,与站一楼楼梯口打电话的洪律师狭路相逢。洪律师一脸错愕。刘中保已经在恶狠狠地喊着:“闪开!”这么喊着的时候,刘中保脚下丝毫没有减速,朝着楼梯口的洪律师直冲而下。
  那一刻,洪律师感到了恐惧,那是一种与亡命之徒直面相对的恐惧!
  刘中保已经跨完最后一级台阶,他借着身体的冲势,双手朝洪律师用力推去,眼看就要与洪律师接触在一起。
  这个时候,洪律师惊叫一声,抱着头,猛一下蜷起身子,蹲了下去。
  刘中保被洪律师这么一绊,失了平衡,跌跌撞撞,最后直接撞到楼道的墙上才站稳,嘴里被磕出了血。
  这些声响惊动了单元门外溜达着的乔老太,她跑进过道就看到洪律师抱着头蹲在那里,刘中保满嘴是血,面目狰狞,扶墙站着。刘中保已经又朝单元门外跑来了。
  乔老太虽然吃惊,却表现得极为机智勇敢。她没有向上迎去,而是迅速朝单元门外退去,手上不停地将过道旁边的自行车、电瓶车等连扒拉带拽弄倒,狭窄的过道转眼就被这些自行车、电瓶车堵塞了。
  刘中保被这些车辆阻挡,不得不慢下来,留意下脚的地方,但此时,林所长、小关、小刀三人已经追到,三人将刘中保死死按在车辆堆里。
  乔老太小跑着从楼侧绕到后院,拿来一条晾衣绳递给林所长,刘中保被捆粽子一样捆得结结实实。一行人押着刘中保往派出所去,洪律师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双腿还有些发软发抖。
  反而是乔老太,不仅没有丝毫后怕,反而格外兴奋。整个人荣光焕发,像打了鸡血。她不停地向洪律师回味、回放刚才的惊险一幕,还不停地打听林所长他们在楼上发生了什么。
  林所长连夜审讯刘中保,刘中保最终交代,奶粉是盗窃来的,而且,他们还是二十多人团伙作案,林所长他们后来将刘崇辉家烟灰缸里的烟头送去进行DNA鉴定,鉴定出七八个人的DNA,都是刘中保的同伙。他们从全市范围内的商场、超市、仓库等地方盗来进口奶粉,然后在网上低价销赃,开了多个奶粉代购代销网站。
  案子告破,大东街派出所被记集体三等功,林海荣获个人二等功,这让他朝着局长的位子又靠近了一步。为此,林海专门在五星级酒店宴请了老同学洪海燕和乔真真老太。
  自那以后,乔老太也过得开心如意,楼上再没有丢烟头下来,而她每次到派出所办事,干警们老远就会给她开门,对她进行优先接待,开头一句话总是问:“乔阿婆,您是不是又有什么案件线索要向我们提供呀......”
  乔老太就会眯起眼睛,开心地笑啊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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