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吧，喝饱了才有力气打仗。他向城外望去，胡人的军营里篝火茂盛：胡人天黑之前还会进攻一次。

我们已经没有箭和石头，要拆民屋吗？只要再坚守一天，援军就会赶到。

士兵们的哀嚎声从城墙下传来，医者正快速地扒箭止血，这些远离故乡、被军役束缚到此的男人们不得不放下恩怨情仇为自己的存活拼力。可是他们又得到了什么？被减短的劳役？还是那些分发下来却永远也用不上的军饷？

在胡人入侵之初，守军超过他们几倍的军力，却没有人愿意领军出征。抢劫完城外的农夫后，他们就纠集人马困城，此时，那只去追杀赵始暝的骑兵带着丰厚的战利品回来了，就如对方首领巴尔所说：你们只会独自作战，为了让自己活着，会不停地往后退，沈长河，这样的军队，会与你一起拼命吗？

那时的沈长河震惊多于害怕，行走江湖的他从未想过朝堂有多么的腐 败，因此他从不相信巴尔说的话成会真。赵始暝走时说沈令主，只要你坚守三十天，我一定会带着援军回来。

从第十五天起，有了第一个离开的人，就会有越来越多的跟随者。

出身崇山盟的白盟跟沈长河是生死之交，总是在他身边骂骂咧咧：老子天天守城杀敌，就吃这能照着人脸的米汤？真不如老子在山里打只野兔子，还能叫上兄弟们喝口汤。

沈长河的手里拿着头一天随从偷偷藏下来的干饼：去北面的山里打头野猪解决一下口粮问题？

白盟吐了一口沫子在地上，清可见底的米汤一口喝完：派过四波人了，别说野猪，连只耗子都见不到。

胡人赶着秋收之际抢夺庄子，官府并没有追捕，反而要求农夫们交出今年的税款。因为交不出来，农夫们只得跑到山里躲藏，引发的问题便是，山里能吃的，能用的都被他们一路收集起来藏进更深的山里，胡人则对追捕的官差来了个黄雀在后，杀人缴资。官差们再出城的时，就在四周转转，只回报，没有找到那些贱民的踪迹。

三天前，白盟带着人走了，沈长河到嘴的话都被他自己咽了回去，五日前的大雪，冻死数百名士兵，让本就不充裕的数量再一次血上加霜。

老爷，明天就会有援军吧？

听着随从的追问，他问道：白盟走的时候怎么说的？

谁让老子吃饱饭，老子就认他当皇帝。